飛飛:
這幾個月以來,媽媽怕極你了。
你在其他人面前,笑容燦爛、甜到出汁。
自己吃飯、乖乖做作業,偶爾還用甜甜的嗓音一邊哼歌。
你在媽媽面前,換衣服時哭鬧,換完衣服刷牙時尖叫,問你要不要吃早餐也哭,請你把包包放回正確的位置也鬧。最長的一次在日本,你不停歇哭鬧2.5小時, 媽媽搖晃著你的肩膀,拜託你不要再哭了。爸爸痛打你一頓,整片大腿都瘀青了。
都沒有用。
越洋找方老師求助,熱心的老師幫忙一起想,回國後找洪老師求解,洪老師也沒見過你這樣。大家給了我們方法,沒苛責我們失控,沒禁止我們體罰。爸爸媽媽聊了好幾次,決定忍耐,不再體罰你了。
但距離你越來越遠。
阿公周末要帶你出去,我樂觀其成可以休息片刻,吳媽媽說你在他家晚點送回來,媽媽充滿感激。但一個人的時候,大多是在自責,自責自己為何不能好好地跟你相處。
這幾個月來,幫你換尿布的時候被你呼巴掌,睡覺的時候被你踢到胃痛,肚子上的瘀青也是你咬的。你只是不懂得控制力氣,痛歸痛,媽媽都不會生氣。
但你不停歇的哭鬧,真的讓媽媽痛苦極了。
痛苦到怨天尤人,為什麼你是我的孩子;痛苦到想把你送給喜歡你的人照顧,離我遠一點比較好,痛苦到只有看到你深深睡著,會看著你長長的睫毛,心想著:好漂亮,但這不也是罕見疾病的特徵嗎?
痛苦到只看的到你的缺點。
那天你靜靜微笑地看著其他年齡相仿的孩子玩桌遊,那對你太難了。現在的你,還在認顏色。但你的微笑透露著想參與的慾望,你自動保持的距離在在告訴媽媽,你不會,所以不敢過去。
又讓我想到國中時的傅妹。畢業旅行那幾天,她就是用這樣的微笑與我們一行人保持著三公尺的距離,靜靜的參與。
想到就令人不捨,心痛。
為什麼是我?為什麼不是那些當時霸凌她的女孩?
我要的到底是甚麼?是要你健康快樂,還是其實深深的希望,你可以有一點像我。
但是像我有甚麼好呢?我並沒有很欣賞我自己啊。
辛苦你了,哭喪臉的飛。快四歲的你,其實正在terrible two.
甚麼都會過去的,被記得的都會是好的。